IT思维

文| 铅笔道 记者 王姝

►导语

出海热，但凡与任一行业结合，都可能成为资本的宠儿。但这个行业，不太可能是媒体。

1万米的高空中，一架飞机自班加罗尔飞往北京。胡涂躺在座椅里，思绪良多。几天前，他创立的“洋葱范”清盘，此时距离他成立公司刚好1年。

“洋葱范”是一家立足印度的出海媒体，以媒体的形式，对接国内外的创业者和投资人，从事FA等相关业务。

近年来，随着国内资本频频流向海外，类似“洋葱范”这样的出海媒体日益增多，如“白鲸社区”等。

胡涂的亲身经历告诉他，答案并不是这样——一年创业试错，“洋葱范”已破产清算。

症结在于变现渠道太窄，难已产生收入：纯国外团队项目看似百花齐放，然而不受国内投资人信任；国内出海项目容易得到投资机构青睐，但数量有限。

“白鲸社区”境况略微安全，虽已撮合10单交易，整合营销、企业服务等亦有收入，但盈亏勉强平衡。

出海媒体繁荣背后的真相，究竟是何？

注: 胡涂、魏方丹和谢佩甫已确认相关事实无误，但全文未经审阅，由铅笔道综合各方而成，内容仅供参考。

融资200万1年耗尽 区域市场难以为生

◆ “洋葱范”创始人胡涂

2015年9月，阿里巴巴战略投资印度最大的移动支付和商务平台Paytm。印度，这块地处南亚的神秘土地，突然在创投圈内名声大噪，引得各大投资机构蜂拥而至。

同月，看着这些消息的胡涂，辞去工作，来到班加罗尔，成立“洋葱范”。短短半个月间，他建立起10余人的媒体团队，并趁热打铁，召开了第一场“中印投资路演”。

投资峰会消息一出，400多个项目前来报名。

去年12月底，“洋葱范”获得200万元融资。今年8月，胡涂带着20个项目回国对接资本。机构对这些项目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常常邀请胡涂来讲讲印度。

然而故事却止步于此，一提到投资，他们就退缩了。一个月内，胡涂不断碰壁，常常费了半天的时间去谈，却没有任何收获。

过程中，他渐渐了解投资机构的想法。投资人大多不了解印度国情，语言不通，无法完全信任国外团队。并且，由于各国经济环境与政策不同，退出机制也相对复杂。

基于此，哪怕是现金流良好的项目也难逃厄运。胡涂手上就有这样一个项目，4个人的团队，花了不到5万人民币，获得了300万网页访客，运营能力很强。然而，国内机构仍不愿意投资。“你说这找谁说去！”胡涂无奈地摇摇头。

媒体出海，看似离钱很近，实际离收入很远。折腾了几个月，胡涂只撮合成一单。“这也是目前中印早期项目FA撮合成功的唯一一单，150万美元，佣金2%。”

投资人出海，看似需求旺盛，实际并不信任（印度）本土团队，反而当地创业的国内团队最受欢迎。然而据胡涂透露，在印度，纯中国血统的项目很难找到。“哪怕是有一个中国人的项目，数量也不过十几个。”

除FA外，“洋葱范”的内容业务也举步维艰。媒体关注度不够，流量惨淡，微信头条平均800点击，最高不过4000；线下创业者活动，想让印度人掏钱，太难。

据胡涂判断，媒体出海，养活一支10以内的小团队有可能，做大太难。他以“洋葱范”为例，创业一年，FA业务仅完成1单，抽佣18万元人民币，尚不足以为生。

他决定停掉项目。9月23日，胡涂办完第二场也是最后一场线下活动，便将“洋葱范”破产清算。

走到A轮盈亏平衡  广撒业务勉强存活

◆ “白鲸社区”创始人魏方丹

同样是出海媒体，“白鲸社区”创始人魏方丹认可胡涂的观点：单一区域市场的出海媒体，难有“钱”景。

“本就不算太大的领域，你再聚焦，就把自己圈死了。”据白鲸旗下数据品牌“白鲸研究院”统计，截至目前，国内仅有6000多个从事出海业务的互联网公司，且业务集中地多为欧美等发达地区，以及东南亚、中东、北非和拉美等新兴市场。

因此，“白鲸社区”业务并未局限，范围覆盖上述区域。

此外，“白鲸社区”更贴近投资人需求，把业务聚焦于国内出海项目，这与胡涂出海印度试错的结论一致。至于原因，魏方丹认为，国内创业者的想法比较成熟，项目本身确实比国外好。

这让白鲸社区的处境相对安全。目前，“白鲸社区”已帮助10家移动互联网公司完成融资。此外，魏方丹成立了专注移动互联网出海公司早期项目投资的白鲸资本，已投资了两个以海外市场为主的初创项目。

除了FA业务，“白鲸社区”还有企业整合营销、企业服务和股权退出等多条盈利渠道。企业整合营销成为盈利主体，占总收入的60%。

即便如此，几项收入累加，“白鲸社区”勉强盈亏平衡。魏方丹介绍，目前团队人数不多，成本不高，也不用烧钱做推广。靠着各项收入和此前的融资（去年6月完成A轮融资），可以挨过资本寒冬。

这也从侧面印证了胡涂所言，出海媒体能存活，但团队规模必须小，可以赚点小钱，但迅速变大困难重重。

行业里类似的声音，魏方丹也听到过不少。比如，有些投资人认为，出海红利期很短。国内项目出海后，很难本地化，一旦当地创业者崛起，不具备竞争优势。与之伴随的出海媒体也不会好。

但魏方丹持不同观点。随着国内创新不断发展，未来中国的企业和产品很有可能遍布世界各地。“今天看来，出海媒体只关注一个细分市场，那时候则可能会变成全球市场。”

在那之前，他只能静静蛰伏，等待爆发期的到来。

FA价值存疑 内容需扎根本地化

◆ 零一创投合伙人谢佩甫

“我正在印尼考察项目。”电话那头的谢佩甫，是零一创投合伙人。每周大半时间，他都扎根印尼，混迹在当地创投圈。这位在泰国长大的台湾人，语言文化几乎没有障碍。

在他看来，洋葱范与白鲸社区所面临的问题，只是万千案例之一。

据谢佩甫观察，投资机构偏好国内团队的现象普遍存在，不止于印度，东南亚、北非、中东等新兴地区同样发生：很多机构没有投资国外项目的经验，迈出第一步，总是很难。

但这并非全部，比如熟悉当地市场的投资人。谢佩甫透露，自己对东南亚环境比较了解，在项目的选择上，不仅限于国内团队。但若是在国内有对标的项目，的确会给他们更多信心。

此外，对投资人来说，考察项目不止衡量市场大小，市场环境、成熟程度等都很关键。信息的不对称，也经常困扰他们。国内项目只要打个电话、聊个微信就能沟通，但是国外项目却存在语言、文化不通等种种不便。

但出海媒体没法解决这类问题。谢佩甫表示，他虽然常常看出海媒体，但很少从上面寻找项目信息，只有有趣的选题与讨论才会吸引他的兴趣。

“项目来源还是主要靠创业者和孵化器互相推介，媒体上的报道通常很滞后，大多我们都已经了解过了。”

他对出海媒体的建议是，加强对当地的资源投入，让内容更本地化。只有更了解当地，才能从更多维度（横向、纵向）来解读，而不是只站在国内立场。

这与魏方丹的规划不谋而合。未来，“白鲸社区”会更加聚焦，尽量打透新兴市场的信息，提供如外汇结算、法律等信息，解决出海创业者本地化的问题。

胡涂已启动新的项目，对于出海媒体，他已不再留恋。对于后来人，他给出了建议：不要给自己设定太多定语。“把网撒大一点，才能多捞些鱼。”

/The End/

编辑   王  方    校对   赵芳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