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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wsj

编译：奥vi丫、夏雅薇

在冠状病毒爆发期间，中国不得不与外界隔离起来，上海作为中国经济活动的命脉，一场罕见的经济冬眠正在从上海向全世界蔓延。

感染人数仍在攀升，疫情的不确定性已经对全球贸易和供应链造成了影响，导致资产价格走低，跨国企业也不得不根据有限的信息做商业决策。

美国已经执行了新法规暂时限制中国游客入境，并对回来的美国公民进行密切监测。与此同时，大量飞往中国的航线也被暂停，公司让外派高管全部撤离。

尼克森·皮博迪律师事务所（Nixon Peabody LLP）在旧金山的就业律师雷切尔·康恩（Rachel Conn）说，“我们在中国的同事很恐慌，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们从未处理过这样的情况。”

苹果表示，截至2月9日将关闭其在中国的所有商店和公司办事处。苹果在中国拥有1万名员工，数十间工厂为其在全球销售的产品提供组件，工厂停工给公司全球供应造成了很大挑战。

中国的健康危机正在考验全球经济的韧性，给本就脆弱的经济现状施加了额外压力。这也是对中国消费者的一次考验。

从科技公司到石油公司，无一不受影响

列维·斯特劳斯公司（Levi Strauss＆Co.）于2019年10月在疫情爆发的中心城市武汉开设了其在中国最大的店，当疫情来临时，斯特劳斯和麦当劳、星巴克等众多国际品牌不得不暂时关闭数千家门店。

中国工厂原本只是安静地休息几天来庆祝新春佳节，但目前来看工厂关闭和员工休假时间将延长到几周甚至更长，这将威胁苹果、特斯拉和百威英博（Anheuser-Busch InBev SA）等公司的生产计划。

之前，特斯拉高层称，原定2月交付中国客户、在上海工厂生产的Model 3型号电动车，由于疫情要延迟交付时间，消息公布后的两天，特斯拉股价下跌超过17%。

中国自冠状病毒发现以来，对原油的需求也显著下降，导致其价格下跌了16％。这是原油历史上首次油价爆跌，由于中国是全球第二大原油消费国，也是世界上最大的石油进口国，而武汉又是重要的石油和天然气枢纽之一。

一位石油贸易商和一位波斯湾的石油官员表示，沙特的两个主要客户（中国化工集团公司和恒力石化公司）的日炼油能力近1百万桶，而他们的采购量正在减少。 由疫情引发的经济滞胀将削弱能源需求，由此引发了市场对于原油需求的担忧情绪，促发了油价的下跌。

欧佩克官员说，沙特阿拉伯敦促其他石油成员国召开紧急会议商讨是否要进一步减产。两位消息人士称，石油输出国组织(OPEC)及其盟国(OPEC+)联合技术委员会提出一项再减产60万桶/日的临时建议，该委员会提议，如果所有成员都同意，削减行动立即开始，且持续到6月。

总部位于北京的能源咨询公司捷联网络技术有限公司（JLC Network Technology Co.）报告称，仅在过去一周，炼油厂的使用量就下降了15％。

新年假期之后，中国市场在周一首次开盘经历了大幅下跌。基准的上证综指收盘下跌7.7％，市值蒸发近4000亿美元；零售、消费服务和运输股领跌；深证综合指数下跌8.4％。

1月17日道琼斯工业平均指数下跌3.7％创下纪录，这一现象可归结于冠状病毒的影响，一下跌抵消了全年涨幅。

ATG全球旅行首席执行官塔米·克林斯（Tammy Krings）表示，制药业巨头、金融机构和跨国技术公司正开始从中国各地撤离其外籍员工，她说：“疫情仍在发展。”

其他公司把在中国工作的员工外调三到六个月。有些家庭甚至开始为孩子寻找新学校。

知情人士说，波士顿咨询集团已要求其在中国的员工在假期结束后多花一周时间在家工作，并将三周以内到中国大陆的出差计划全部推迟。

周五，由于游客取消旅行计划、机组人员拒飞等原因，美国航空、达美和美联航等航空承运公司均暂停了飞往中国的航班，新加坡表示中国游客将禁止入境。

旅游业受到极大冲击

去年12月下旬，该病毒首次在中国中部最大的城市武汉出现，至今死亡人数累计达到800多人且主要集中在中国地区。1月30日在菲律宾出现了中国以外的首次死亡案例，死者是一名来自武汉的44岁中国男子。到目前为止，中国大陆以外的20多个国家或地区大约有5700例确诊，其中美国有62例。

许多全球性公司正在从世界卫生组织那里获取信息。世界卫生组织之前宣布疫情为公共卫生紧急事件，并宣布目前还有许多未知因素，包括新型冠状病毒的严重性、传播渠道和治疗方法等。

该病毒与SARS相比致命性似乎低很多，SARS杀死了约10％的人。而到目前为止，约有2％的新冠状病毒感染者死亡。它也比麻疹传播起来更不容易。

中国央行和其他机构保证在多个场合表达对经济的支持，中国银行和保险监督管理委员会副主席月初在发表讲话时指出，中国的经济基本面良好，他预测市场疲软都是“短暂且暂时的”。

十年半以前，当严重的急性呼吸道综合症爆发（SARS）席卷全球时中国在全球经济中所占的比例不大。如今，按收入调整，中国占全球国内生产总值（GDP）近五分之一。“当美国打喷嚏时，世界会感冒”这句经济名言此时正在以另一种方法被诠释。

最近，经济学家们正在尝试对中国今年经济增长进行预测，令人宽慰的是华盛顿和北京已宣布停止了为期两年的贸易战。现在，随着中国工业活动和消费者支出的放缓，情况又发生了改变。

《华尔街日报》1月31日调查的十位经济学家对中国第一季度经济增长的预期下调了超过一个百分点至中值4.9％。这一预测是在美国航空公司宣布停飞几小时前做出的。

经济学家在1月31号表示，中国游客是全球支出最多的旅客群体。疫情爆发后，赴美旅游的人数会大幅下降，这可能会成为削弱美国第一季度经济增长的因素之一。

经济学家说，这种病毒或许暂时还没对美国长达十年的经济扩张构成严重威胁。但如果病毒不被尽快遏制，发生更大范围的传播，情况可能会不同。

高盛1月31号表示，预计该病毒将在第一季度使美国年产量降低0.4个百分点至0.5个百分点，第二季度增长回升，对全年增长的影响很小。高盛预测，1月至3月美国的年产量将以1.7％的速度增长。尽管如此，疫情发展如此快，没人真的知道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

这场危机的代价是无法预测的

纽约斯迪富金融（Stifel Nicolaus＆Co.）的经济学家林赛·皮格萨（Lindsey Piegza）表示：“根据疫情的影响深度和持续时间，美国经济受影响的比例可能小到仅有千分之几，但也可能高达百分之一。”

从英国到新加坡和澳大利亚的承运公司对中国航班服务中断之前从未发生过，由于中国卫生官员警告说病毒病例仍在增加，这一中断可能会很漫长。2010年，冰岛的埃亚菲亚德拉冰盖尔火山喷发持续了六天，此后该国飞往欧洲大部分地区的航班停飞。在2001年恐怖袭击（包括在纽约上空）发生三天后，飞机又回到了美国上空。

这场危机的代价是无法预测的。去年，世卫组织在一份报告中称，已追踪了2011年至2018年间172个国家的1483次流行病。最近历史上代价最高的事件包括2003年SARS造成的生产损失400亿美元和2009年H1N1猪流感大流行期间高达550亿美元，两次事件中国均受到了影响。世卫组织表示，2014年至2016年在西非爆发埃博拉病毒，造成了530亿美元的经济和社会影响。

非典疫情爆发时，中国经济正在飞速发展，出境旅客数量激增、贸易迅速增长，但那时中国仅是第六大经济体，而如今中国已成为GDP排名第二、世界贸易排名第一的国家。

高盛（Goldman Sachs）的数据显示，2002年中国只有约7百万企业在香港以外的地区创业。政府估计现在每年有约1.5亿次国际旅行。根据联合国的数据，目前最繁忙的10个集装箱港口中有7个在中国。

在SARS期间，大多数中国工厂和学校仍然开放，根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的购买力平价衡量，中国当时对全球GDP的贡献只是其现今总值不到一半。

过去发生的一些灾难，包括2011年泰国的洪灾以及同年日本福岛的地震和核灾难，即使在最紧迫的问题被解决之后，也导致了供应链长期变化。

中国社会经济活动何时能恢复仍无法确定。在今年的农历新年假期，数亿中国人不能走出家门，因此在上个月，像往年一样的新年重大消费增长没有出现。

恒大研究院在《疫情对中国经济的影响分析与政策建议》中指出，受疫情影响最大的是餐饮、旅游、电影等第三产业服务消费行业。2019年春节，全国零售和餐饮业销售额约10050亿元。

报告估计本次疫情影响，餐饮零售额在7天内会有5000亿元的损失。不仅是餐饮，航空、旅游、娱乐、零售等严重依赖线下的服务业都受到严重打击，收入几乎是断崖式下跌。恐慌情绪仍在加剧，已经处于破产边缘的公司可能很难熬过去，尤其是如果工人仍不能开工、或者政府再次延迟企业恢复运营和学校开学时间。

尽管中国上月承诺在未来两年内增加2000亿美元的美国商品和服务购买额，但这次疫情对企业和消费者的双重打击至少会暂时降低中国的进口需求。

Costco去年在上海大张旗鼓地开设了一家分店。Costco表示，由于船舶已经在运输中，因此还需要三周的时间才能确定贸易延迟计划和进口需求量。

Costco首席财务官理查德·加兰特（Richard Galanti）说：“人们担心供应中断、中断的程度以及持续时间，这些都还是未知数。”

也有一些对于中国经济发展比较悲观的预测，其中之一是总部位于北京的研究公司Plenum的Chen Long预测，今年前三个月中国经济增速将降至2％。

陈先生表示：“第一季度的数据将受到巨大影响。” 他的悲观情绪可以部分归因于，官方数据指出，今年农历新年支出大致比去年下降了40％，与假期有关的火车和飞机出行人数比去年也下降了40％。

许多分析师预测，中国2020年的整体增速将从去年的6.1％（过去三十年低点）进一步放缓，在达成贸易协议后发表的讲话中称预计约为6％。经济学家表示目前来看这些预测是偏乐观的。

ING经济学家Iris Pang表示，第一季度零售额现在可能仅比去年同期增长3％至4％，而12月同比增长了8％。

失业和通货膨胀可能会上升。湖北是六个中部省份之一，为中国其他地区提供了其外来务工人员总人数的近三分之一，而现在他们中许多人无法出行。

前中国中央银行顾问黄一平警告说，如果5％的中国服务业雇员失业，这意味着将有2000万人失业。国家智库中国社科院研究员张明警告说，增长的消费价格将加剧食品通货膨胀，之前因为致命的猪瘟通货澎涨已经在很高的水平。

中国农业部2月2日报道称，湖南省的鸡中出现了禽流感H5N1。这让武汉附近的家禽生产者更头痛，他们说运输阻塞使他们缺乏饲料谷物，这加剧了中国粮食供应的挑战。

由于每年农历新年假期，工厂都会关闭、贸易会放缓，因此第一季度通常是中国经济一年中占比最轻的，这一定程度上减轻了中国经济数据受到的影响。

Plenum的陈先生表示，尽管第一季度是灾难性的，如果这种恐慌是暂时的，那么全年增长仍可能达到5.5％。

此外，冠状病毒的爆发主要集中在湖北省。该省随着制造商向内陆转移而迅速扩大，但其经济活动占全国不到4.5％，在国际贸易和投资中所占份额也很小。

高盛承认疫情持续时间的不确定性，但同时表示“过去的病毒爆发通常会给经济产出造成短暂而剧烈的冲击”。这种冲击往往持续一到三个月，经济活动将在两到三个季度内恢复到过去的水平。高盛的经济学家说，根据过去的模型，中国今年的GDP增长率将从先前的5.9％降至5.5％；如果爆发时间超出预期，该数值将跌至5％或更低。

SARS初期也对中国经济造成过打击，但当年中国的经济仍然增长了10％。

但是中国经济在那段时期正经历飞速增长，与全球经济的联系也更少。如今的武汉及周边地区是全球供应链的重要组成部分，只要它们被隔离开，从汽车到家禽生产产品的供应链都会受到威胁。

iPhone制造商苹果的零件，包括相机零件，均在武汉制造。苹果首席执行官蒂姆·库克（Tim Cook）说：“零件还有其他来源，我们正在制定缓解计划来弥补任何预期的产量影响。”他还预计武汉以外的供应商将于2月10日重新开业。

衡量宏观经济影响很大程度上取决于疾病控制，而没人知道什么时候能一切恢复正常。

明尼阿波利斯工业产品制造商固瑞克（Graco Inc.）首席执行官帕特里克·麦克海尔（Patrick J. McHale）表示：“事情可能很快变得积极，同样地也可能变得消极。”尽管如此，他仍通过电子邮件表示，他曾希望访问固瑞克在上海附近的工厂，但由于上个月底航班取消没有成功。

另一个影响是来自中国的游客不可避免地减少了。根据研究公司Tourism Economics的数据，中国游客占前往美国的所有游客的7％，其机票、酒店、餐厅和购物等总支出人均比其他外国团体高约6千美元。该公司预计中国游客将减少28％，支出减少58亿美元，尤其是在加州和纽约将有明显的下降。

该公司总裁亚当·萨克斯（Adam Sacks）说：“如果你是洛杉矶的酒店经营者，你肯定会有同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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