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为什么自动化技术的发展不仅仅只是一个经济问题,它还是一个文化问题,一个身份认同的问题,而且更关键的是,一个与性别有关的问题。
男人们感到了危机,他们不仅害怕失去安全保障,也害怕失去他们的尊严和人生意义。因为他们中的很多人被灌输了“在这个世界上,如果你不富有,你最好去做一些体力劳动来赚钱”这样的想法。如果不这样,他们可能就跟在高速公路上行驶的马车一样过时了。
人类社会是有希望的,但这种想法很难被人接受。我们对自动化的反应,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我们在21世纪令人尴尬的前期阶段中确定的“男人”和“女人”的存在意义。
然而,尽管如此,另一些现象也同时存在。当全社会对建筑机器人和自动驾驶汽车惊恐不安时,那些传统上由女性主导的工作岗位,即所谓的“粉领”职业,是相对安全的,这些职位中包括了一些无收入的工作、母婴类工作和一些服务业。美国劳工统计局预测,未来10年,护理行业将需要100万从业者。
所以你可以想象这样的场景:工厂的工人们正在转行做保姆。但实际上不完全是这样。那是因为我们谈论的是“女性工作”。女性的工作报酬低,地位低,而男性则习惯于期待从事更好的工作。
但我们都听说过“性别收入差距”。这是一个更大的社会议题:全世界的女性普遍从事着收入更低或者没有收入的工作。据2016年的联合国报告估算,如果女性的无偿工作被赋予货币价值,那么它将占全球GDP的40%。技术进步有可能加剧这一不平衡,但也有可能一石二鸟地解决两个问题——劳动力和护理行业的问题。
一如既往,问题的根本与技术无关。这实际上是个社会态度问题。
经过祖祖辈辈好几代人的熏陶,很多人将自我价值和他们的工作表现联系起来,而这些工作实际上是机械类的工作,往往具有可预测性、重复性而且不需要感情投入。问题在于,机器比人类更善于做这些工作。那人类擅长什么呢?人类更擅长需要适应性、同情心、敏锐直觉的事情,更擅长做那些涉及交流和思考的事情,更擅长制造让我们凌驾于万物之上的艺术和音乐——简而言之,我们更擅长让我们保持活力的事情。但是我们通常认为这样的工作是女性的专属。
一些男性已经表现出愿意考虑加入“女性专属”类工作从业。在硅谷,当今最热门的话题是普遍性基本收入(Universal Basic Income),这一概念由相对较为开明的风投和技术公司的老总们提出。之所以提出这一概念,是为了在机器人越来越发达的时代将人们的工作和工资相分离。
事实上,女权主义者一直在为操持家务的女性们争取基本收入补偿。现在,男性可能会发现自己好像有了更多做家务的时间,他们也终于开始倾听了。
“这些也是工作”,当男性逐渐意识到这一点,并且当他们逐渐开始从事那些“女性行业”的工作时,会更有助于提升这些行业的地位和收入。这样一来带来的福利将快速增加。
不再被迫在工作和家庭生活之间做出选择,可以使更多女性能够在日新月异的科学技术领域有所发展,从而增加人才和专业技能供应。
只要人们愿意改变看法,自动化就不会让他们变得“过时”。如果男性仍然渴望在成为那些过时的机器上的齿轮,机器人就很可能会取代他们。
但是,如果他们有勇气去从事一些服务工作,并认同这些工作的尊严性,然后为这些工作争取时间和薪水上的保证,这样自动化就会帮助我们变得更加具有人情味。